嬌小的巨人
嬌小的身軀
巨人的心懷
她就是我最親愛的媽媽
2018.08.10 清晨六點多大哥一通急促哽咽的電話
“媽沒有意識了,我已經叫救護車要送去醫院”
從這一通電話開始,粉碎了我們一家的天倫夢
當趕到醫院急診區急救室時
看著母親身上已經插著管子
有著呼吸卻已完全沒了意識
醫師說明狀況
腦部斷層掃描已有很大面積的血跡
而且血壓高到200多,也不適合手術
目前只能靠著施打藥劑先設法將血壓降下來
照狀況觀察,要恢復意識可以說是已經不可能
在未來就算是經過手術挽救了生命
但是最好的狀況也將是植物人狀態
對我們而言,這是一個多麼殘酷的訊息啊
2018.08.10 早上10點移進加護病房持續觀察
2018.08.12 中午在加護病房開放探視時間之際
當我們探視母親時,醫師說明母親的生命跡象算穩定
並沒有當初我們預估的惡化,所以要再觀察一個星期
到時候狀況持續穩定時就必需實施拔管的動作
如果拔管後,母親可以自行呼吸,那就是屬於植物人狀態
如果拔管後,呼吸衰竭惡化,則由家屬決定是再插管回去
或是選擇放棄讓母親離世成仙
聽到如此,探視後我們只能再回到家裡
讓原本三天來已經是忐忑不安的心靈
準備再承受往後一個星期的等待煎熬
回到家以後,在下午2點多時,家中的電話鈴聲響起
醫院來電緊急通知病人有狀況,要家屬趕快到醫院
我們兄弟於是趕緊驅車前往醫院
跟大哥在車上時,我們沒什麼交談,其實我們心裡都清楚
此時醫院加護病房緊急通知,那絕對不會是有什麼好事
總不可能說是母親突然奇蹟式的醒來,吵著要回家種菜
到了病房,醫師向我們說明了母親狀況
本來要為母親再做一次電腦斷層掃描
進一步觀察腦部裡面目前的變化情形
怎料下午血壓卻突然快速下降至60幾
(血壓:收縮壓下降至90以下,將實施急救措施,急救時場景是很殘忍的)
問我們家屬的決定,其實在先前送醫急救時,我們在聽到醫師說明
母親要再恢復意識是不可能時,家人就已決定為避免母親再受折磨
狀況如果嚴重時,我們就不再施行急救措施
所以我們家屬先前已經簽立放棄急救同意書
此時母親狀況已至如此,兄弟合議決定要將
母親帶回那她奉獻一生,也是最熟悉的家中
讓她可以在親人陪伴,祥和狀態下安然辭世
在此時間醫護人員也協助處理後續事宜(淨身,換衣,…)
在此也感謝那些佛心的護士們,她們還婉拒了我們家屬的一點心意
當我們在加護病房外等待時,突然又有一個醫護人員出來詢問我們
真的要在此時將母親帶回家裡嗎
她說母親現在只是血壓指數較低
但還是有脈搏與心跳,生命跡象還算是穩定
若真的要在此時此刻將母親帶回家中等待
在拔管後,家人可能會見到母親在嚥下最後一口氣時
痛苦掙扎的場景,到時候家人是會很不忍,會很難過的
聽到回家可能如此,我們的心又起糾結又有些怯步了
當下準備要簽立的同意帶離醫院切結書也暫時止筆
兄弟妹再次的討論後,一方面如入院初始的決議認知
母親已經是不可能再回來了,一方面也不想再讓母親
孤孤單單一個人,身上插著一些管子在醫院受著折磨
長痛不如短痛的共議下,我們簽立切結書將母親帶回
經過安排在下午五點多時,將母親送回家中忍痛拔管
母親至此依然疼愛家人,不忍讓我們看到殘酷場面吧
拔管後於17:47 在家人口唸佛號的陪伴之下,安然辭世
由於母親在生前已經有多次交代,她未來如果往生後
要依照傳統道教的儀式辦理她的後事,端飯要葷食的
至於是要土葬或火化,她沒意見,讓我們自行決定處理
這次我們遵循她老人家的遺願,選擇傳統道教儀式辦理
並將每個七做滿,而不是在出殯日就將七個七一次做清
兒媳婦也在滿七前,每日三餐備飯菜於靈桌前祭拜母親
8/10 (五) 發現昏迷,送醫急救
8/12 (日) 駕鶴西歸,與世長辭
8/31 (五) 大厝入門,功德法會,做三七
9/1 (六) 舉行告別式與火化,下午將骨灰暫時安奉入塔
在吳氏祖墳偏室,明年再擇良辰吉時入正室安奉
告別式會場
8/31 功德法會會場
8/31 普渡法會
準備要燒給母親使用的靈屋,車子,家電,庫錢,蓮花,金元寶,衣物…….
在母親昏迷倒下送醫~告別式~滿七 功德圓滿的這段日子裡
感謝所有家人的共同扶攜度過(大伯母,叔叔,姑姑,嬸嬸
華藏寺禪林師父,果戒師父,及各位家族兄姊弟妹…...)
感謝大哥身為長子肩擔重責大任所承受的各種壓力
感謝太太,弟媳,弟弟,妹妹,妹夫為媽的事所做的付出
感謝母親娘家的親屬(大舅媽,小舅,小舅媽,阿姨,表兄妹...)關懷
感謝欣毅禮儀公司服務團隊的熱心鼎力協助處理
感謝各姻親的關懷
感謝太太娘家兄弟姊妹及好朋友的關懷
感謝月眉里里長吳金盈先生及各志工的關懷與鼎力協助處理
感謝各位鄰居好友的關懷
感謝大度工業黃平發董事長及各位同仁的關懷
感謝各位兄弟妹的同學,好友的關懷
感謝慈濟功德會各位師兄師姐的關懷
感謝各位民意代表參選人的關懷
不論是餽贈大小罐頭塔,還是蘭花盆或是花籃,花圈,庫錢,小禮盒
乃至於只是親臨靈前捻香致意或是一通電話.一個訊息的關懷
真的衷心感謝各位的有情有愛有義
相信母親在天之靈看到也一定會感到非常欣慰的
慈愛的母親
原來巨人也是血肉之軀,也是有倒下離去的一天
雖然母親肉身已離世,但她的精神,影像都將深留在吳家每個人的心上
記得2018.02時幫忙整理了一份母親在各金融機構存款的統合資料
所統計的數字,說實在乍看時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母親是低調好野人
不過再仔細的想一想,其實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母親是童養媳,雖然沒唸過什麼書,大字不識得幾個
(有段時間很上進的去唸國小夜間部進修班,後來可以寫自已的名字)
但從我有記憶起,我知道她一直在為這個家努力付出,努力掙錢存錢
除了照顧公婆,還要照顧一群小孩,照顧一些家禽家畜
以前農忙時幫忙做農務,空檔時期甚至還出去做土水小工
(挑磚,拌水泥砂,舀泥砂….對女人而言那是非常辛苦的事)
有段日子也種一些菜,常在天還沒亮時就去摘菜.挑菜.洗菜
最後還整理綁成一小把一小把
再挑去大崙街上和學生擠公車
載到中壢市場的路邊擺攤叫賣
而種菜也就幾乎變成了她這輩子的一種興趣與成就
連上了年紀,腳膝關節,脊椎都動過手術,她還是在種
母親的菜園一隅
為了賺取土地買賣仲介的佣金,不識字的她
竟然也可以騎車跑去地政事務所調地籍圖
曾被倒會時,窮追猛討,死纏爛打,追著會頭跑
至少辛苦勞碌的血汗本錢也要設法給他討回來
另外每次如果載她出去遊山玩水,她總是說台灣這樣就玩不完了
那還需要拿一張張青色的(1000元大鈔)去給人賺,跑去國外玩
如果載她出去買東西,她總會和老闆打打殺殺(打壓價格殺殺價)
就算是沒有砍到價格,能夠拗些額外的贈品或服務也好
也因此有時買東西給她,問起價格,貴一點的總要少報些
除了以上所列那些種種的勤奮打拼,縮衣節食,省吃儉用
再加上我們子女給她的過年紅包,每月一些些的零用錢
還有投資大度公司的利息收入與年終分紅
還有在中壢三樓房子每月出租的房租入賬
還有政府德政,晚年的老人年金入賬
還有可能私下偶爾偷偷簽阿樂中的彩金
在勤勤儉儉,儉腸縮肚,收入大於支出之下
一點一滴,一元十元,辛辛苦苦累聚了五.六十年
我想在這樣種種之下,要在儲金簿裡看到那些數字
那就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而是件理所當然的事了
8/10(五) 下午原本是她類風濕性關節炎定期回診的日子
19年來,母親時而為此病痛所苦,她告訴姑姑及鄰居好友
這次再回診,她要告訴醫生這次看完後,她就不要再來看
以後手如果再復痛,她就去附近診所打打止痛針就算了
我想她也可能是不忍我們子女再要為她的病痛請假奔波
如今母親真的是已經再也無病無痛
很多人都安慰我們說母親很有福報
從昏迷倒下到辭世,三天就離開了
自已也沒有承受太久太痛的折磨
也沒拖累到晚輩需為她煩心傷神
我想這是母親對我們最後的疼惜
這就是我們最親愛的母親
總是無私的為著我們著想
苗栗龍騰斷橋出遊
母親辭世後,我見過幾次兒子嚎啕大哭
這算是我自從他 10 歲以後
再次見到他傷心淚流的臉龐
(10歲以前是被我家法侍候修理到痛哭的)
一次的痛哭,是母親辭世後,他夢見母親揹著一個大袋子來看他
他問母親袋子裡面揹什麼東西?母親說那些都是他愛吃的東西
他再問母親要去那裡,母親沒說什麼,就如平常般笑笑地離開他
兒子醒來後,大哭一場
後來他在母親頭七時
於大門外痛哭告訴我
他再也不會嫌阿嬤了
他再也不會嫌阿嬤了
以前年紀小他沒感覺
現在他都可以體會了
而我心疼地告訴兒子
此時你想嫌也嫌不到了
因為阿嬤已經去當神仙
再一次的見他傷心淚流,是在火化場時
因為他身為長孫,要把母親骨灰揹回家
當他將母親一塊骨頭以筷子挾放入骨灰罈時,我見他淚流滿面哭泣著
葬儀社的人員告訴兒子不要哭,不要哭,後來就由他揹捧母親的骨灰罈
由大哥開著車,我們三個一起陪著母親走完她今生最後一程回家的路
在處理完入塔事宜回家後,我和兒子睡在母親以前睡覺的床上補眠
(因為前晚是由我和兒子守靈,兒子可能是心中不捨,整晚沒睡)
恍神間,又聽到兒子的哭聲,聽到他邊哭邊說
今天在撿骨時會哭,一種是不捨,一種是高興
他說每次回家,看到阿嬤有著因關節炎而變形的手指
卻都還要做一大堆的事情,尤其是大節日時更是如此
他每次看了在心裡總是覺得好不捨與好難過
現在阿嬤終於真的不用再辛苦,不會再有痛了
所以他高興的哭
其實我們都知道
他跟我們是一樣
哭泣,不捨與難過的心情還是遠多於高興
母親端午節前包粽子
母親和太太.弟媳合搓小湯圓
母親拿手的客家大鹹湯圓
後來再次見到兒子傷心哭泣
是上星期他在半夜下班回家時,吃到了太太做的梅干肉
他邊吃邊哭的說,以後再也吃不到阿嬤手工剁的梅干肉
我和太太心知肚明,兒子是睹物思情,又想起疼他的阿嬤
今後我們也都再也吃不到母親所煮的阿母滋味家常菜
吃不到母親做的年糕,蘿蔔糕,發粿,菜包.米苔目,粽子
吃不到那好吃的客家大湯圓,小湯圓,麻糬,多層甜涼糕
更吃不到母親的拿手菜……豆瓣醬燜燒魚
真的以後我們都再也吃不到了
摯愛的母親
希望您身在另一個國度裡
可以不用再受一次這邊的苦,這邊的痛
但是可以繼續持有您自認的快樂歡愉
真的能夠無病無痛,無牽無掛,無憂無慮
如有來生
站在自私的立場,我們願意再當您的子女受您的呵護,能再好好孝順您
站在愛您的立場,我們願意能讓您過安樂日子的人,當您的子女孝順您
如今每每看到有如您一般年紀,身軀嬌小,頭髮斑白,穿著簡樸的婦人
不管是
在市場馬路邊賣菜的
在馬路上悠閒散步的
在屋簷下獨自坐著的
總會讓我不自覺的想起您
摯愛的母親
時間或許會沖淡記憶
但我們絕對不會遺忘
我們將會永遠懷念您
您一定要生活的比今生好
而我們也相信您一定會的
母親很少照相,因為她總認為自已不上相
翻開一些照片,也總看見她穿的很簡樸
整理遺物時,衣櫥裡也確實沒有看見什麼貴夫人級的衣物
這就是我最親愛的母親,一生為人勤儉樸實,低調不虛華
以下是我們這輩子所拍的二張全家福
雖然不算是唯一兩張,卻是最後的兩張
看著照片裡的笑容
心裡卻是一陣酸楚
全家福(大)
全家福(小)
好希望這段的時間只是一場夢
夢醒了可以凡事一切依然如故
然而這真真實實的不是一場夢
美夢可以留戀
噩夢可以甦醒
但這次真的不是一場夢
只能心痛承認
只能堅強接受
摯愛的母親大人
叩別了您
只要記憶存在一日
我們將永遠懷念您
懷念您的慈愛
懷念您的善良
懷念您的勤樸
摯愛的母親大人
我們永遠愛您
兒
阿賢 2018.09.18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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